主题: 冯纶，半个世纪的传奇

 冯 纶 ，半 个 世 纪 的 传 奇

                文/王 凤

这位当年从隰州紫川书院走出的学子，就是后来著名的法学家、教授冯纶。冯纶（1889——1954），山西隰县人。1917年山西大学法律专业毕业，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公费留日，考入日本明治大学法律系学习，并获法学士学位。1920年回国，历任山西大学法学院教授，曾任山西大学代理校长。

                                 ——-题记

                     一

追忆时光，抚慰今昔。在历史与现实相互交映的一刹那，我们仿佛穿越时光的隧道，有幸再一次与历史重逢。在追寻历史的脚步声中，那渐行渐远的回声仿佛在耳边回响，从模糊走向清晰，又从清晰走向漫漶......

紫川书院，可谓隰州教育之摇篮，历史早有记载，当年，从这里走出了许多名贯三晋的历史人物，冯纶，便是其中一位佼佼者。

             二

冯纶，字次经，冯时敏次子，1889年，冯纶出生在一个缙绅家庭。其父冯时敏，隰县城关人，为附贡生，清授奉政大夫，民初为县议会议长，为隰县知名乡绅。史料记载，其父冯时敏，“设学堂，以开茅塞；募练民团，以靖地方。修葺庙宇，保存古迹，乡人之乃急难者，悉以全力拯救之。数十年间，凡事之有关公益者，先生无不竭力赴之。”历任隰县县议会议长、商团长、城关街长、商会主席,在隰州可谓著名乡绅。

冯纶自幼聪颖，六岁入县学，就读于紫川书院。紫川书院为清隰县知州钱以垲所建。当时位于安国寺左（现第一小学），因紫川河为西流之水，古有西流之水主文主贵之说，故题名为“紫川书院”，寄厚望于隰州学子。这所书院果然不负众望，从这里走出了众多出类拔萃的人才。

当时，清举人张贯三（山西平陆人）应聘来隰，主紫川书院讲学，冯纶虽年幼，但聪颖好学，勤读不辍，尤其受师长器重。后来，紫川书院改为两等学校，课程由原来的国文、经学，加授算学，格致、史地等。冯纶在历次考试中名列前茅。两等学校毕业后，恰逢张贯三先生调任山西大学预科学长，离隰时，即携冯纶等赴太原升学，第二年便考入山西大学预科。1914年，冯纶预科毕业后，以优异成绩，考入山西大学法科法律学门。

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重天。自身的勤奋，师长的教诲，让这位从山区走出的孩子，对自己的前途，自己的追求有了更高更远的方向。

辛亥革命后，山西文化教育有了新的发展。大中学生受新思潮的影响，普遍有了苦学救国、自强报国的爱国思想。新的思想，新的理念在这个青年的思想里有了新的认识。接受外来先进的理念，东渡求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冯纶意识到了走出国门的重要性。这在当时又有几人能意识到呢？于是，他在钻研法学的同时，开始注重外文的学习。

想法远不及付之行动，他与爱好外文的同学，组织了“英文学会”，被选为英文学会会长。利用课余时间，研读外文法文书刊，试译英法美及日本法学专著。

辛勤的付出终究有了回报，1917年，冯纶以名列第一的好成绩通过了法科毕业考试，再经山西省考选留学生，获得了公费留日，于是赶赴东京，考入了日本明治大学法律学系。从此，冯纶潜心研究读，孜孜不倦。这位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如饥似渴，博览典籍，徜徉在知识的海洋。明治大学的图书馆，是他经常查阅资料的地方，厚厚的笔记成了他日后宝贵的财富。为了带回大量极具价值的外文典籍，他省吃俭用，不惜重价，购置大量图书，这也为他日后藏书打下了基础。在这里，他接受着不同国内的思想教育，法学的博大精深，中外文化的差异，他吸收，完善，提高，超越。三年的光阴，转瞬即逝，1920年，冯纶学成归国。

一次次求知路上的奔跑，一次次的超越，就是为了更高更强。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到成长为一个青年才俊，冯纶经历了他人生的跨越。归国返省后，他先后担任了山西大学预科教员，山西省法政专门学校专任教员，山西大学法科教授，主讲《国际法》、《商法》、《亲属法》等。不仅如此，为了提高整体教学水平，在教学方法上，进行大胆改革创新，循循善诱，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在教材的处理上，慎重编写，亲自手编了：《刑法总论》、《民法总论》、《平时国际法》、《战时国际法》、《民法亲属篇》、《商法概论》等。

“君子之为，学以明道也”。渊博的专业知识，卓越的才能，使之成为青年中的佼佼者。勤奋，执着，努力，这位青年才俊在自己奋斗的路上施展着自己的抱负。

1928年9月，山西大学法科学长冀贡泉辞去兼任的山西法政专门学校校长职务后，冯纶调任该校校长，仍兼山大法科教授。1931年改为山西省立法学院。传道授业，在他任职期间，锐意改革，整顿校政，组织“政法研究会”，共同探索法学，座谈学术问题，编印了《政法月刊》。在校内创办“出版部”，统一编订教材，审核缮印讲义。，为了提高学生的实践能力，在校园举办论文考试竞赛，举行“假审判”实习。一系列的措施使法学院在校风、学风上有了很大的改变。一缕缕翰墨飘香，充斥着校园，也就是这样一所学校，为社会培养输送了大量的司法、行政干部，为增进民主法治，做出了一定贡献。1933年后，省立法学院与山西大学法学院合并，冯纶改任山西大学教务长，仍主法学院。

办好学，培养好人才，始终是这位学者努力的目标。1934年，太原云山高级中学成立。该校正是冯纶邀集山西部分教育界知名人士创办的，并亲自任董事长兼校长，“恭德慎行，为世师范”，他德高为师，身正为范，为山西省的教育事业辛勤耕耘着。太原云山高级中学也是我省较早的高级中学。

此时，冯纶已是山西省教育界及司法界知名学者。山西政法界的一些干部也都多出其门。除此之外，他还担任考选及培训工作，先后兼任过：山西县知事考试委员会襄校委员、山西司法官考试委员会襄校委员、山西普通考试典试委员、山西军训总队教官、山西警官学校教授、山西省地方行政人员训练所教授等。

其实，这位德才兼备，才能卓越的优秀人才很早就得到了山西长官阎锡山的器重。1927年，阎锡山请冯纶兼任太原绥靖公署少将参事、中将参议及涉外事项讨论会代理会长；1928年，冯纶随阎锡山进驻北平，任平津卫戍总司令部交际处代理处长。

从一介书生到阎锡山的座上宾，实属不易。读书救国，教育救国，步入仕途，从古至今，这样的情怀就不乏一直在中国文人心中。也许考取功名，效忠朝廷才是真正实现自身价值的体现。强烈的爱国情怀，也正是大多数中国文人灵魂深处固有的东西。

    和所有的成名大家一样，藏书是必不可少的。冯纶，不仅是著名的学者、教育家，法学家，还是我省著名的藏书家。他一生嗜书成癖，无论走到哪儿，购书不惜重价，除了1920年从日本带回的大批外文典籍外，继续在国内各地选购，他一生为官，官职也不算小，到过的地方也不少，这也为他的藏书提供了充裕的搜罗空间。每到一处，总是留意搜集书籍，在太原原新城北街寓所“屺瞻庐”中，置藏书室，题藏书室为“桐华馆”。馆内藏书将近十万余册，包括社会科学、自然科学、文学史料、古本典籍等。除此之外，名人书画、揭帖，以及雕刻印章珍稀文物，也不惜重金收购。“桐华馆”便成了他研读书籍的重要地方。遗憾的是，1937年，抗战爆发，日军进逼太原，“桐华馆”也未幸免，大部分藏书毁于炮火。为了保存书籍，他将剩余部分珍贵藏书抢运至隰县。在隰县，冯纶避居城东乐安村，但这里也同样没有躲过日军的洗劫。最让冯纶痛心不已的是，在辗转藏运途中，大部分图书也陆续失散了，这对于一个藏书家来说，这是何等的痛心！

               三

1937，抗日战争爆发，日军进逼太原，学校无法进行正常教学，被迫南迁。由于战乱，此时，冯纶回到家乡隰县，他目睹了日军劫后的惨状，忧愤痛恨。1939年，阎锡山流亡政府被迫迁到了陕西秋林镇，为了复校，阎锡山在陕西三原县城内开始筹办复校事宜。不久，教育厅电邀冯纶赴陕，于是他又带家眷西渡，应阎锡山召聘，受命为山西大学代校长。几经筹建，学校初具规模。不久，由于与教务长徐士瑚在教学理念、教育思想上发生严重分歧，志向的不合，使冯纶陷入艰难的抉择中。学潮发生后，遂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山西大学代校长的职务。

1941年，冯纶寓居西安，在西安，又先后兼任陕西省商业专科学校教授、北京名贤学院教授。不久，又任西北大学法学院法律系主任。为了教学，这位不知疲倦的耕耘者，任教期间，面对战时教材奇缺的现状，冯纶凭借记忆，重新编写《法学概论》、《法理学》、《商法概论》等教材。

1948年，冯纶积极参加中共地下党组织领导下的护校活动，成立护校组织，开展返迁校斗争，粉碎了胡宗南妄图裹挟西北大学难逃的阴谋。西安解放后，冯纶兼任了西北大学新法法学研究会研究员。

直到新中国解放后，1952年，山西省人民政府任命冯纶为山西省人民政府委员、政法委员会委员、省高级人民法院顾问。1954年，在参加山西省人民代表大会后，他编写的论文未经脱稿，因病卧床不起，医治无效，与同年九月二十五日逝世，享年六十五岁，临终前嘱咐将珍藏多年的古印章捐献国家。

    冯纶先生的一生，可谓传奇的一生，这位从紫川书院走出的学子，可谓隰州人的骄傲，在他传奇的一生中，为理想，孜孜以求；为报国，殚精竭虑。先生逝去了，但他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历史的天空，在天空留下了一道耀眼的光芒。我们有幸再一次与历史重逢，再一次与历史对话，再一次怀着景仰之情感悟先生高贵的精神品质。

                        2016.6.25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