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的 城
王 凤
惬意的初春，风柔和了许多，心情好的夜晚，晓风，满月。沿着通向城外的道路，走向远方。森林公园的石阶，像架起的云梯直通山顶，仿佛可以通向月宫。有月光的夜晚，石阶显得冰冷了许多。不是乘凉的季节，但不乏拾级而上的散步者。山上晚来风，有些凉意，但毕竟没有了冬的寒意。周围的树木虽还没有完全舒展开太多细枝嫩叶，但在微风下，彼此已开始窃窃私语，讲述着经历整个冬天的童话。
站在山顶，俯瞰全城，两山夹一城，都是好听吉祥的名字，凤凰山，堆金山。对面凤凰山的传说由来已久，多少，给这座小城以神秘感。据记载，相传，很久很久以前，隰州境内茂林蔽日，异草覆地，林中栖息众多飞禽走兽，在凤凰山一带，长着一株高大的凤凰树，上面住着一对相依为命的凤凰，被众鸟推为王。百鸟云集，一派升平壮观景象。后来北方出了个修炼成精的魔王，使用妖术，残害众生，众禽纷纷倒毙，惨不忍睹。为拯救生灵，凤引领众鸟向南飞去。凰则留之，与魔王战斗。不料献身此地。多少万年过去了，凰的遗骸化作了一座形同自己的山脉。又过了多少万年，凤终于修成正果，巡游四海，寻求其凰。一日，路过隰州，忽听飞鸟传语：“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抬头见城西有山翼然而，难道这就是亿万年前的凤凰林？是凰的化身？于是欲结庐山巅，戳力建寺，普度众生。为纪念前世姻，后世缘，便给这无名之山命名凤凰山。
这就是凤凰山的由来，这个传说多少增添了它的神秘感。湖南有座凤凰城，我想，这个传说远比那个要生动多了，可不知为何没叫“凤凰城”。
整个县城由南到北，像一条游弋的船，船上灯火辉煌，真谓“船在池中游”。古人有城郭，城池之说，“城”指内城，“郭”指外城，城池，其实是古代都市的防御工事，而且紧密相连。城池中的“城”指城墙，“池”却指城墙外的护城河。古人就是这么聪明，对每一个词的解释总那么精准，到位。而如今城池就泛指整个城了。
城中展示着现代的文明，城中演绎着时代的精彩。鲜亮，精彩，成为城市的印记，记录着城市进步，文明的脚步。城像盛满了美酒的五光十色的酒杯，不停地旋转着，摇曳着，霓虹闪烁，从未停止。灯红酒绿，那五彩的霓虹装饰着城市的心情。那摇曳的城中，心已躁动，心已迷失，心早已淹没在汽车的喇叭声，川流人群的聒噪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汽车，摩托剐蹭的吵架声中了。生活就像电视连续剧，每天都在这个舞台上“精彩纷呈”地上演着，乐此不彼地重复着。
羡慕古人的聪明，发明了“城池”这个词，与其说是“城”，真不如说是“池”更准确。不然人群为什么要用“川流不息”这个词呢？汽车在“池中”不应该叫行驶，应该叫“行池”，在“池”中来来回回游动；司机也不应该叫驾驶员，应该叫“行池员”。至少，我这样想。“池”中太忙碌，太多的利欲熏心，太多的尔虞我诈，太多的欲望，太多的贪婪，让池中的人几近崩溃，几近疯狂，几近毁灭。林立的黑魆魆的高楼似池中一个个暗礁，挨的太近。池中之人艰于行走，艰于呼吸，城池越大，疲于奔波之人越感艰辛。一池水不再清澈，污浊不堪，艰难呼吸，浮躁，挣扎，愤怒，污浊，慢慢吞噬着每一个灵魂，心不知所归。
只有夜，能给心以安静，尤其远离城池的夜。站在这山顶，心静了，只有星星在安静地交谈，初春，恋爱的季节，一定是在谈情说爱。抬头远望星空，想起《古诗十九首》中的《迢迢牵牛星》：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虽是一个美丽的神话传说，却把织女星对牵牛星的思念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相思不得相会，相见却有阻隔。那满是星星的银河水啊，竟让这个美丽的传说成为永久。原来，星星也是这么悲情。
今夜，那牛郎星织女星可又去相会?看来，星星并不寂寞。寂寞应在广寒宫了，星星冷吗？只知道月亮很冷，不然，诗词当中怎么常常会有“冷月”二字呢？怎么会说“冷月无声”呢？“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一轮孤月徘徊天中，像似等待？却又永远不能如愿，看来，也孤独。“不知乘月几时归？落月摇情满江树。”原来，还多情。寂寞，孤独，多情的月亮啊！
星光，月光，让这个城市归于了平静。夜晚，月光给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了同一件银色的睡衣，山朦胧，夜朦胧，城朦胧。冷月，冷冷地照着这逐渐安静的城池。此时，整个城的喧嚣，聒噪都淹没在这冷冷的月光里了。是月光涤荡了这世间五光十色；涤荡了这满城的世俗，满城的嘈杂，满城的喧嚣；是月光静静抚平着人心的躁动，使心也归于平静。
“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对恋人坐在树下： “
回去吧？” “
不回。” “
为什么？” “
静。” 年轻人也需要静。“池”中太挤。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座城，轻松，自由，干净。在有月光的夜晚，心灵之船可以穿越心灵的时空，把酒邀月，乘风而去，遨游天际。
天际的浩瀚无边，心灵的空旷神怡，自由自在，那是向往之城，现代人需要这样的城，那是心灵之城……
月光如水，静泻大地。人影绰绰，散步者三三两两向山下移去，又慢慢滑进渐渐入睡的城池。月光把人在石阶上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风清月白，山高月小。微风习习，凉意阵阵。仰望星空，心却不知所归，心之归兮，心之何归？俯瞰城池，谁的城？月光之城？心的城？
今晚，月光很冷，心，却很静……
2014
年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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