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称帝

王哲士

如果说，在隰州历史的天空曾经闪烁过几颗星辰，那么，刘渊无疑是其中的一颗。因为他在这里建过都，称过帝，在这里为移都平阳、南下中原积蓄了雄厚力量。

时光倒回至公元308 年的西晋永嘉二年，一位匈奴人雄心勃勃地率领群臣由晋西北的左国城迁来晋西南的蒲子县，并在这里正式登基称帝，国号为汉。

这位匈奴人就是刘渊。

为什么地道的匈奴人却有个汉名？说来其中有一段缘由。原来，刘渊的祖父为南匈奴单于於扶罗，父亲为匈奴左贤王刘豹，母亲为匈奴呼延氏，是个地地道道的匈奴人。史料记载，匈奴刘姓源于汉匈和亲。当年，匈奴强盛时，汉高祖刘邦“以宗女为公主，以妻冒顿，约为兄弟，故其子孙遂冒姓刘氏”（《晋书》），刘渊的叔祖刘宣、父亲刘豹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并取了汉名。承袭父祖，刘渊也跟着姓了刘。

刘渊所处的时代，是中国历史上动荡不安最为混乱的时期——西晋。在中国历史上，如果选大一统封建王朝之寿命最短的朝代，西晋应该是榜上有名，实至名归。从公元265 年至公元316 年，为时仅51 年，可谓昙花一现，来去匆匆。西晋末年，一场宗室之间自相残杀的“八王之乱”，使日益腐朽的司马氏政权江河日下，对国内匈奴五部的控制力也大大衰减。早就蠢蠢欲动的匈奴人刘渊借中原板荡之机，在西晋北部版图上独立门户，建汉称帝，攻城略地，由此揭开了“五胡乱华”的序幕。

刘渊，字元海，新兴（今山西忻州市北）人。史书记载，刘渊生得体貌伟岸，姿仪不凡，深得时人崇重。由于他文武双全，语出惊人，司马昭对他另眼相看。西晋时，刘豹去世，刘渊代父之职，成为南匈奴左部帅，历任北部都尉、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等职。期间，刘渊“明刑法，禁奸邪，轻财好施，推诚接物，五部俊杰无不至者”（《晋书》），幽冀一带的名儒，也不远千里纷纷前来拜见，个人威望与日俱升。

“八王之乱”爆发后，成都王司马颖执镇邺城，封刘渊为宁朔将军，监五部军事。当时，因为战乱，中原汉人大量流徙江南，并州境内的胡汉势力对比和人口分布发生了重大变化，匈奴贵族刘宣等人见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兴邦复业有机可乘，便秘密推举声名显赫的刘渊为大单于。刘渊得到消息后，历经周折，成功摆脱司马颖，蛟龙终归大海。

西晋永兴元年（304 年）十月，刘渊在今山西方山县左国城建立政权，国号为汉，改元元熙。因晋氏犹在，四方未定，刘渊没有贸然称帝，而是效仿当年刘邦，权且称汉王，依照汉制设置百官。刘渊是匈奴人，一心想着兴邦复业，可他为何要称汉皇帝呢？笔者认为，这与刘渊的人生经历以及当时的社会形势有关。

刘渊自幼居于汉地，酷爱读书，痴迷汉文化，而刘渊在官场上受到的种种遭际和不公，也是逼使他主动向汉人、汉文化靠拢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刘渊逐渐成为一个汉化程度相当深的匈奴人。

永嘉二年（308 年）正月，刘渊为扩展疆土，灭亡西晋，分遣抚军将军刘聪等10 将南攻太行山一带要地，辅汉将军石勒等10 将进攻冀州。二月，石勒进攻常山（今河北正定西），为晋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王浚所击败。五月，刘聪攻河东（今山西夏县西北），遭晋督护北宫纯反击，失利。七月，刘渊亲率军攻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晋平阳太守宋抽逃走，河东太守路述战死，刘渊遂迁都于蒲子（今山西隰县），收降鲜卑陆逐延、氐单征部。九月，石勒及王弥攻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晋魏郡太守和郁弃城而逃。晋国朝廷遣车骑将军王堪屯兵东燕（今河南封丘北）阻击石勒；豫州刺史裴宪屯白马（今河南滑县东）

抵御王弥；平北将军曹武屯大阳（今河南三门峡市北）防范蒲子汉军。随着刘渊影响的扩大，其他反晋势力先后依附于其麾下。上郡四部鲜卑陆逐延、氐酋单征，以及东莱王弥，都称臣于刘渊。刘渊均署其官爵，委以重任。王弥劝刘渊称帝，刘渊十分高兴。为了进一步提高汉国政权的政治影响，加强自身的政治权力，十月，隰州人物刘渊即帝位，国号仍称汉，改元永凤。永嘉三年（309 年）正月，刘渊移都平阳，改元河瑞。

刘渊称帝后，没有停顿对西晋皇朝的军事活动。汉军在并、冀州接连告捷，为攻打洛阳创造了有利条件。永嘉四年（310 年）上半年，汉军在冀、徐、豫、兖等州取得了重大进展。虽然刘渊在起兵过程中，尽量抑制滥杀烧掠，招徕士人，力求收揽民心，而且善于用人，善纳忠言，尽管如此，由于刘渊纲纪不严，加之他长期坐镇都城，不能亲征，故滥杀无辜，烧掠奸淫之事虽禁不止，愈演愈烈。《晋书·刘琨传》曾描绘当时并州的情景：“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死亡委危，白骨横野”。由于汉国政权与汉族之间民族矛盾的加深，使得刘渊建国初期的“称汉以怀人望”的企图难以实现，永嘉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在位6 年、称帝只二载的刘渊去世，太子刘和继位。刘和生性猜忌无恩，功业不著，威望不高，刘渊生前又不审轻重之势，给予其他诸子以很大的权柄，四子刘聪举兵弑杀刘和，自立为帝。刘聪继承了刘渊灭晋的遗业，于永嘉五年（311 年）六月攻陷洛阳，执晋怀帝。但刘聪为人暴虐，嗜杀成性，在他的统治下，汉国政权所奉行的民族仇杀、民族歧视政策，从根本上改变了刘渊举兵反晋的正义性，从而揭开了中国民族关系史上黑暗的一页。

刘渊是汉化的匈奴贵族后裔，他在西晋日趋衰败、各地流民纷纷起义反晋的浪潮中，趁势在中原建立了第一个少数民族政权。汉国政权的建立，进一步把中原推向战争和动乱，同时改变了曹操以来匈奴五部统治结构，重新恢复了匈奴传统旧制。但从少数民族对汉人的长期统治过程中，为各民族之间深层次的融合，准备了条件。

城东堆金山上旧有三孔窑，俗称三眼窑，也称娘娘庙，民间传说是刘渊为供奉生母呼延氏所建。刘渊童稚时就非常聪慧。七岁时母亲呼延氏去世，他伤心得捶胸顿足，号啕大哭，旁人都被他的悲伤所感动，宗族、部落的人都赞赏他的孝顺。传说刘渊出生前就有祥瑞出现，呼延氏去龙门求子，忽有一条大鱼，顶着两角，跃鳞炫髻进了龙门祭所，久之方才离去，是夜，呼延氏梦见有鱼变人，13 个月后，遂生刘渊，字元海，元海之名也由此而来。刘渊为感恩，在蒲子城郊的堆金山巅建了这座娘娘庙。不想他第二年迁都平阳，第三年即以疾去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比起短暂的西晋来，刘渊所建的汉国以及他儿子所建的前赵国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兄弟内讧，相互攻杀，汉国5 主15 年，赵国2 主11072年（一说汉赵传3 世5 主），凡26 年，寿命仅仅是西晋的一半，刘渊在动乱中窃取的西晋政权，又在动乱中被后赵窃取。真可谓来也匆匆，去亦匆匆，给后人留下太多的思索和感叹。